陆玖

哈利站在长桌前。

他盯着桌上的食物。

过于丰盛了。

中间的果盘盛着鲜嫩欲滴的苹果，红的像是快要腐烂。

他抬眼看向长桌的另一端——里德尔站在尽头的座椅边上，单手指节敲击着椅背上沿。老谋深算的看着他。

哈利眨了眨眼，里德尔对他露出一个微笑，他没费心思去思考这意味着什么。他再次低下头，伸手拿起一个苹果，看着它在自己手中变色  发皱  腐烂。最终变成粉尘从指间滑落。

“很迷人是不是？”

他听见里德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细语，

“时间——”

哈利突然感觉到来自脚底的凉意，四周仿佛带着湿气变成了沼泽，一点又一点的蚕食着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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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猛地掀开罩在厄里斯魔镜上的布单，扬起空气中的灰尘——镜子本身一尘不染，它像是如他一样驱除尘埃。

里德尔向前一步，站定在镜子正前。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红色双眼。

他咬了咬后牙，镜子里的人冲他露出笑容，但是那个笑容太模糊了，他确认不了含义。

他模糊的想起上个圣诞节舞会上，和哈利跳舞的画面。

他不可察觉的轻叹，隐隐约约听到来自镜子另一面的细语，嘶嘶作响，暧昧不清：

“你渴望的是什么？

……权力……

……青春……

……永恒……

……爱？

你知道每个人都在追求什么……”

里德尔轻轻张嘴，想要回应。他抿起嘴角，咬紧牙关，从唇边露出一个嘶嘶作响的名字：

“哈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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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利幻影移行到利河附近的森林里时，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。他伸出魔杖，杖尖晃晃悠悠的指向了一个方向。他摸了摸背包带子，向那个方向走去。

他知道自己应该在科克郡的附近，这里是利河附近森林最密集的地方，也是沼泽最多的地方。他踩过落叶厚实的林地，软软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，仿佛他踩在柔软坚韧的蛇皮表面，连筋带骨。

差不多快到了。他的魔杖不再晃动，而是在他转向时干净利落的直指一个方向。

哈利收起它，拨开低矮的灌木，看到一片苔藓覆盖的空地。他开始脱衣服，直到一丝不挂，赤脚踩在苔藓表面。他能感受到脚底透过苔藓传来的温度。刻满如尼文的石头即使是过了一千年依旧充满了魔力。他伸出右手食指，轻轻在左手手掌一划，鲜血从伤口奔涌出来，缓缓顺着掌纹滴落到地上。几乎是一瞬间，地底像是活了起来一样，奔涌不息的魔力从四周攀行而来。

哈利有些站不稳，裸露的肌肤因为兴奋和痛苦战栗起来。

他使劲眨眼，祖母绿的眼睛开始模糊。瞳孔慢慢放大。他仔细端详着手掌，血液已经不流了，聚集的魔力优先治好了他的伤口，他抬头看向四周——

地面似乎在涌动，一千条蛇从远处蜿蜒而来。

他眨眼，再睁开的时候，地面又静止了。

远处好像传来了夜莺的叫声。

地面再次活动起来，低矮的灌木和苔藓间漏出悉悉索索的声音。

这一次是一条巨蛇。一千条蛇构成她的躯体。她绕着哈利游动，鳞片划过地面的声音仿佛是在说话。

哈利眨眼，确认下一步该怎么做，他念出早已烂熟于心的咒文，嘶嘶作响的音调不像是任何语言。

那条蛇游近了一点，一千条蛇的身形开始模糊不清。她最终头尾相接，露出黄色澄清的巨眼。

哈利看着她，不知所谓的想起戈德里克山谷里住着的一位小女孩——那孩子很年幼，但哈利总觉得她是格莱芬多的后人。

哈利继续用蛇佬腔念着下半段咒文，他闭上了眼，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
“‘我们创造自己的天堂，

我们创造自己的地狱。

我们舍弃众人，

我们怜爱众人。

我们是混沌，

我们是秩序。

我们是沼泽深处的禅意，

我们是密林根部的诗歌。

我们深埋地底，

我们游弋高空。’”

他听见一千条蛇回应的诗歌。他知道他成功了。地底渗出毒液，苔藓们枯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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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的目标是什么？”

“我以为你很清楚。”

“权力对你来说太肤浅了。

力量你已经得到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，圣器不是那么容易被摧毁的。死神或者无论是谁创造了它们，它们的意义就是用来征服死亡。我想一开始你就试着点燃隐形衣了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哈利默不作声，手心里捏着复活石，它边角将他的手硌得生疼。

“你已经找到毁掉复活石的办法了，为什么没有做。”

他用的是陈述句。

哈利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人，他想把复活石松开，放回口袋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。但他的手还是紧紧握着。

为什么？

哈利自己也想知道。

我知道。

他心底的声音说道，微弱又大声。

“你大可以摧毁上面的灵魂碎片。”

哈利张张嘴想要回答，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。

“或者摧毁复活石本身，没有依凭的器物，灵魂也不将存在。”

“……我的父母……”

他最终发出了微弱的声音。

对面的人笑了一下，

“永远——永远不要对我说谎，哈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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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确定要这么做？”

哈利跟在里德尔身后，他们正攀着岩石小路，靠近莫赫悬崖的边缘。远处的大西洋一片湛蓝。

“除此之外别无他法。”

“身无防备冲进格林德沃的大本营，高喊着我们来投诚？”

“不算毫无防备。”

“哦得了吧，汤姆，你觉得我们赢得过格林德沃？”

“不，至少魔法上不。”

说话间，他们已经到了悬崖边缘。那里站着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子，拄着一根长长的木枝，脚边放着一个水桶。

“先生们好啊。”

老头露出黄牙。

里德尔默不作声的掏出一个小皮袋，里面是三十金加隆。

“五十，先生。”

里德尔抬眼看着那个人，没有动。哈利向前迈了一步，从里德尔手里拿过皮袋，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所有加隆，递了过去。

老头接过，

“十秒之后，”

哈利拉住里德尔，一脚踩进水桶，

“祝在奥地利顺利。”

没有等哈利反应过来质问老头，他们的门钥匙就启动了。

落地的瞬间，里德尔拉了哈利一把防止他跌倒，远处的库弗施泰因城堡在积雪之中闪闪发光。